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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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换头夜晚,下着大雨。一个蒙面的男人在公路上奔跑,溅得泥浆四射。他身上全被雨打湿了,雨水在发际上流下来。这路上,只有前面一间别墅式的房子,除此之外,再无任何避雨的地方。这男人正是向那屋子奔去,他并不只是一个人,在他背上还有一个胡子汉,后者不知遭到甚么意外,已昏晕过去了。

他推开别墅的大门,把胡子汉放在地上,大口地喘着气,将蒙面的黑巾拿下。

在灯光下可以看出,他是一个高大健硕的青年人。脸孔相当英俊,但不知怎的,两眼射出一种阴沈的光芒,令人感到害怕。一个声音在屋内传出:“是司葛回来了吗?”“是的,汪博士。”这青年应着。“这样大雨,有没有收获?”随着说话声,一个年约六十岁,鼻架眼镜的老人从室内走出来,手中还拿着一条实验试管。

“找到一个,”司葛说:“这家伙在车站等车,我见四周无人,便把他击晕,带回来了。”“很好,”汪博士微笑,在这微笑中带着一丝邪恶的表情。他略为垂下头,打量那胡子汉,说:“这样,我们的实验马上可开始了,把他拖进来。”

司葛把胡子汉拖进实验室内,将他的身体放进一个类似刑架的铁箱机器中,铁箱上面有一个小圆洞,恰巧可供他的头颅伸出来。铁箱内有炼锁将他的手足锁牢。

然后,将铁门关上。这时候,那胡子汉渐渐苏醒过来了,见了这种情况,吓了一跳,狂唿“救命”。司葛一阵狞笑,不慌不忙地把机器上的玻璃罩子放下,将他的头颅罩住,顷刻之间,胡子汉受了药物麻醉,再度昏迷过去。这机器很大,在另一端也有一个“铁箱”,早已有一个女人锁在那里。她的头也自一个洞孔中伸出来,但已闭上眼睛,失去了知觉。

“好,”汪博士微笑对司葛说:“你去洗

洗手,换件衣裳,我们的实验马上开始。”大约两小时后,这一老一少从实验室走出来,他们虽然很疲倦,但是却掩不住兴奋的神色。“博士,你的手术真行!”

司葛赞道。汪博士微笑不答,走到客厅的长沙发上坐下,燃上一根烟,以松弛一下紧张的神经。“不是我夸口,”他喷出一口烟圈说:“我的外科手术比时下的医生要早了一百年,他们还在说甚么换心、换肾的花样,但我却能将整个人体随意改换,把人头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搬来搬去。”

“你猜想那会有甚么感觉?”“唔,男人的头换了女人的身体,女人的头换了男人的身体,他们自然会有很大的感想。

但我不是心理学家,不能确切知道。让他们醒来后,再寻求答案吧。”“他们甚么时候醒来?”“大约六天后。”“我猜想他们一定很难适应这种新生活。”司葛若有所思地说:“男人的脑子从来没有想过女人的事情,但现在,他生理的需要,完全是女性化的。比方说,男人可能想到要做一些剧烈的运动,但是他的身体却不能适应。同样,女人也许想到需要男人的爱抚,但男人的爱抚再难引起她的快感……”

“不,”汪博士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的设想虽然很合逻辑,但是却忽略了一点,一个男人的脑子里都存在着女性的潜意识,女人则相反。换句话说,当一个男人在吻一个女人的时候,他也会想到,如果他是一个女人,会有甚么反应?但他不能变成女人,永远体会不出那种感觉……”

汪博士继续说:“现在经过我们的手术而再生的男女,有机会真的体验一下异性的感受了。”“哈哈哈哈!”司葛和汪博士一同大笑起来。“如果这实验得到成功,漂亮的女孩子便不必因具有一个瘦弱的身体而悲伤,她们大可找到别个女人曲线美好的胴体,把自己的头颅装上去,便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尤物。”司葛在幻想着说。

“你说得不错。老实告诉你,使我醉心于研究这门学问的原因,便是为了我自己。”汪博士微笑地又喷出了一口烟圈。“哦?”“我有一个比别人聪明一百倍的脑袋,但我的身体却日渐衰老了,在漂亮的女人面前,我已无能为力,所以我急须找一具健康的男性身体,把自己的头颅换上去,这样,我非但可以延长我的生命,而且可以再一度享受青春的愉快。”司葛连说:“妙极,妙极。”

汪博士没有说话,他的眼睛打量着司葛高大健硕的身体,若有所思。后者忽然发觉对方的眼神有点不正常,不觉打了一个寒噤道:“博士,你不是想到我的身上吧?”

“不,”汪博士哈哈一笑:“你是我的爱徒,我怎会利用你的身体,要找别的人还不容易吗?”他们正谈话间,电话铃声叫起来,汪博士去接听,原来是镇上的警察局打来的。当值的警员问,两天前,有一个女士在这附近的巴士站失踪,名叫叶珍,不知博士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。接着他形容一下叶珍的相貌和身材。

汪博士笑称没有见过。他放下电话,司葛紧张地说:“叶珍,不就是刚才接受手术的那个女人吗?”

“不要紧,我在这里有相当的地位,我说没有,他们不会来搜我的家。”六天之后,实验室内的一男一女都醒来了。这两个人,男的叫庞玛,女的叫叶珍,他们一如汪博士预料一样,进展情况良好,两人都能开口说话,并进食一些流质食物。汪博士喜极如狂,他在两个病房间蹦来跳去,好像小孩子一样。因为从各种迹象看来,这两个人将如正常人一般生活是毫无疑问了。

又过了两天,庞玛和叶珍已能在床上坐起来。但当他们第一眼发现身体上的变化时,都大吃一惊。庞玛在自己胸前一摸,竟有一对圆润而具弹性的奶子。他以为是做梦,把手指放在嘴上一咬,隐隐作疼,这是真实的,百分之一百的真实!

庞玛再向自己身体摸下去,越摸越惊,他这时生出一种怪诞的感觉,以为自己并不是庞玛,是另一个人。但当他一摸脸上熟悉的胡子时,却又证明这是自己,千真万确的庞玛!他惊惧得大声尖叫,汪博士闻声赶了进来,用慈祥的声调说:“甚么事?”

“我……我的身体哪里去了?”庞玛叫出一句十分傻气的问题。“这事说来话长,你好好听我解释。”于是汪博士编了一个谎话,他说,那天当庞玛在巴士站候车的时候,他忽然被一辆汽车撞倒,车轮从他身上一辗而过。

按说他绝无生还的希望了,但汪博士本着“医者父母心”的精神,尽力予以

抢救,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替他接上,才可挽回他的一条生命。那一个女人是一个患了严重脑疾垂死的病人,因此她把身体捐献给他并无损失,最少她的一半还能够活下去。庞玛不必因此而觉得难过。

庞玛一面听,一面愕在那里,感到啼笑皆非,不知应该高兴,还是悲哀。他

极力思索,找不到自己被汽车撞倒的印象。只记得曾遭到甚么重击,一下子昏倒了。也许那真是一架汽车。不管如何,面前这个是挽救自己生命的人,他不能够责怪他,但今后又如何呢?

与庞玛一样,叶珍也在另一个房间中急得直哭,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高大粗壮,而更使她吓一跳的是,这是一个男性的身体!汪博士照样编了一个车祸的谎话去把她骗倒,令她对过去发生的事将信将疑,却不敢责怪汪博士的行为。这两个畸形人分别在两个病房生活,他们都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。不觉又过了半个月左右,庞玛和叶珍都能够自由行走和进食,与普通人无异了。

但他们受着汪博士和司葛的软禁,不能出门半步。

更令他们困扰的是,在心理和生理上有很多矛盾,难以克服,因此他们心情非常痛苦。

庞玛本来是一个业余拳师,身体孔武有力。现在装上叶珍的脑袋,仍然相当活跃。

她对汪博士的行为渐渐起了怀疑。一天,事有凑巧,司葛人房来替叶珍检查身体及谈话后,出门时忘了上锁,她便乘机熘了出来。她首先熘到客厅,听见司葛和汪博士在谈话。“博土,这次手术已证明非常成功,你要不要把它公诸于世,使世人都对你景仰崇拜,称你为最伟大的医者?”

“不,”汪博士微笑答:“我要的不是名誉,而是为了改善我的生理状态。再说,我们把庞玛和叶珍的人头移植,是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意,这是一件犯罪的行为。说得严重点,这与一宗谋杀案无异。我们又怎能向人宣布?”“可是,博士不是编了一个车祸的谎话,把那两个傻瓜骗得服服贴贴吗?”“那只能瞒他们于一时,不能够永远瞒骗下去。”

“那末将来怎办,要不要放他们回家?”“不,把他们永远留在此地,如果不听话,便把他们杀掉!”门外的叶珍偷听到这里,不觉出了一身冷汗。她不敢再作逗留,转身便逃,向后门奔去。但由于心情太紧张了,她打开后门时竟发出一点声响,惊动了司葛。他以为甚么人闯了进来,跑出去观看,一望之下,才知道是叶珍逃跑了。

他急忙取了一把长枪,追出门去,前面是一片树林和草原,叶珍已跑出很远,

她具有的是一具男性的躯体,所以奔跑起来,一点也不吃亏。司葛一面追,一面举枪瞄准,他嘴角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。汪博士曾对他说过:“如果谁不听话,就把谁杀掉!”“砰!”他开了一枪,叶珍惨叫一声,伸手接住左肩,鲜血从衣上涔涔冒出。

但她继续向前跑,似乎宁愿死在抢下,也不要回到汪博士的杀人实验伤里去。

前面是一条湍急的小河。叶珍刚走到河边,腿部又中了一枪,站立不牢,跌入河里。当司葛赶上来时,只见河水奔流,岸边有一滩鲜血,却找不到叶珍的人影。他推想,叶珍是在重伤之后,跌入河里,被河水冲走,这里四周没有树木、山坡,决计找不到隐藏的地方。他沿着河岸,向下游走去,一直没有发现叶珍的踪迹,料想她受了这样的重伤,再跌入河里,相信亦难

逃一死。

便放弃了追寻,回去向汪博士报告。汪博士大发雷霆,责备他连这点小事情也办不好,恐怕因此引起警方的查究。过了两三天,并没有叶珍的消息,报纸也无刊载有关叶珍的新闻,汪博士心里才稍为安定下来。他假设她真的被河水冲走,万一被人发现,也已面目全非,不必担心有人认出他的罪行了。于是他安心进行第二个实验。

汪博士有一个情妇,名叫莉丝,她今年已有四十多岁。但是有一点过人之处,是身材保持得非常完美为了这具迷人的胴体,使汪博士如痴如醉,他曾经表示,愿放弃一切来得到它。但莉丝是个难以应付的女性,她常常用一些恶作剧来折磨汪博士,或是用尖酸的说话挖苦他,动不动就发脾气,令他非常受窘。

所以汪博士曾发奇想:如果把莉丝这具美丽胴体,再换一副青春可爱的容貌,

以及温柔愉快的性情,那么这个女人真可说是十全十美了。由于他年纪渐老,不能够在性爱上满足莉丝,后者终于离弃了他。那是汪博士认为毕生最伤心的事情。

从那时起,他便专心研究医学,一来希望得到一种恢复青春体力的方法,二来希望得到一种移植人体的技术。现在,他已渐渐接近这个目标了。他的第二个计划是,把莉丝找来,用另一个女郎的头颅配在她的身上,以构成一个十全十美的女人。

同时他对莉丝怀恨在心,也可以得到一个报复的机会。把她的头颅移去,让别人去使用她那绝美的身体,这就会把她气得半死!那另一个女郎,他也已物色到了,她是附近一家大学的女学生,名叫海莲,相貌甜美动人,她的年龄大概还不到二十岁,但她唯一的缺点是身体瘦削,没有动人的线条。

汪博士对海莲作过暗中的调查,发觉她是一个性情温柔、快乐、整天带着笑脸的女性,如果把她的脸庞和气质,配上莉丝均匀、性感的身段,真是世界最完美的配合。汪博士每想到这里,一颗心会兴奋得跳起来。汪博士查悉莉丝现在正与一个富商同居。富商生意忙碌,白天很少在家。

这天午后,汪博士亲自出马,和司葛按址寻觅,找到她的住宅。莉丝出来应门,见旧情人到访,很感诧异。“想不到是我吧?”汪博士阴沈地笑说。莉丝凭女人的第六感,便知道这次访问有点不妙。

但她不能拒之门外,硬着头皮请他们入内就坐。寒暄一番后,汪博士单刀直入:“莉丝,我想我们还是重归于好吧。”莉丝摇头说:“不可能,你不知道我已有了丈夫吗?”“这种“丈夫”算得甚么,我以前不也是你的丈夫?你能抛弃我,自然也能抛弃他。”

“不,请你们回去,我不愿谈这个问题。”汪博士冷笑一声,向司葛打个眼色,司葛一跃而前,一手勒紧莉丝的颈项,另一手掩住她的嘴巴,不使她叫喊。汪博士从携来的药箱中,取出针药,替莉丝注射一针特别的麻醉剂。这种药液,一经注射入体内,全身不能动弹,但眼睛却仍能张开,知觉仍然清醒,只是不能说话,不能动作,有如“哑子吃黄莲”,苦不堪言。

五分钟后,莉丝便有如木偶一般,任由摆布了。司葛把她抱起,带到他们乘来的车子上。汪博士和她并排而坐,手拉着手,别的人就算经过,也完全看不出这女人是在受威胁之下。司葛驾车,风驰电掣,回到他们的实验室去。当莉丝见到那许多机器和外科手术所用的刀锯时,吓得面无人色,只苦于叫不出来。

汪博士狞笑一声,瞪视着她说:“往日你对我的许多折磨,我都逆来顺受,只因我迷恋你的身体。现在我要把你的身体和头颅分开来,借用你的身体,却不要听到你头颅的唠叨,岂非两全其美?嘿嘿,哈哈!”莉丝心里害怕得要死,但是她两眼尽管睁得大大的,却说不出一句哀求的话,甚至连恐惧的表情也作不出来,因为她的全身是麻木的。

汪博士和司葛将她衣服脱光,当后者看到她光滑美丽的身材时,不禁目瞪口呆。他这时才知道汪博士对这女人神魂颠倒的原因。由于他对着莉丝的胴体出神,汪博士叫了他两声,他才听见。“去把那女学生带来!”

汪博士用责备的眼光望着他,怪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莉丝。“是的。”司葛应了一声,走去地牢把那叫海莲的女学生带进来。海莲也与莉丝遭到相同的命运,她正在校园散步的时候,突被司葛用手枪威胁,绑架上车。回来后,汪博士给她注射了一针,其后她便不会说话,不会动弹。

这时,汪博士开动机器,把莉丝安置在机器一端的“箱子”内,把海莲安置在另一端。他用铅笔在她们的颈项各画了一条黑线,又用利刀在她们的颈上比了一下,把两个女人吓得三魂去了七魄。

两个钟头后,汪博士踌躇满志地走出来,他知道他的手术又得到一次成功。

半个月后,施过手术的海莲,已能移动离开病床,在房中自由饮食和行动。

她对镜自照,惊异于自己身材的美妙,连她自己也不觉充满了爱怜。她常常脱光了衣服,对镜欣赏,历久不倦。自然,她没有留意,在房门的锁匙孔外,时常有一对眼睛在偷窥着。海莲本是一个不懂男女之事的处女,但换上莉丝的身体后,不知怎的,那身体所产生的对性的需求,竟改变了她的思想,使她无形中成了一个淫荡的女人。

她总渴望有个男人来接近她,当汪博士或司葛进来检查她的身体时,她便多方作态,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。这天中午,司葛照例到病房检验海莲,当他用听筒听她的胸部时,海莲忽然捉着他的手在她那雪白的肌肤上抚摸。这一大胆的示意,令司葛再难抑制,他一把将海莲抱起,两人热烈地拥吻。海莲把她自己的睡衣扯下来,像蛇般紧缠着他。

正当司葛如醉如痴的时候,忽然头上被人重重敲了一下,几乎昏厥,原来汪博士恰巧在门外经过,看见这种情景,勃然大怒,拿起桌上花瓶便向司葛击去,把他的头打伤了,鲜血直流,海莲吓得花容失色,躲在一旁。

汪博士指着司葛骂道:“这个女人是我的,以后谁也不准碰她,你懂吗?”

司葛一手掩住伤口,匆忙出去敷药,汪博士关上房门,拉过海莲半裸的身子,低声对她说:“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,懂不懂?如果不听话,我会把你杀死!”

海莲却不管他说甚么,紧紧将他抱住说:“我需要得到男人慰藉。谁都没有关系。

我急不及待了。”汪博士大惊失色,他想不到这样的话会出于海莲之口。一个纯洁的女孩子怎么会变得这样快,像这种移植人头的人,究竟是她的“脑袋”

影响“身体”多些,还是那“身体”影响她的“脑袋”多些?这问题真值得心理学家好好研究。海莲不停地缠住汪博士,作出种种诱惑的姿势,汪博士看得垂涎三尺,可惜年纪已老,佳肴当前,竟不能举箸,只好扳起脸孔,用教训的口吻对海莲道:“你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复原,不可想到男女之事。半个月后,我自会给你满足。”

汪博士虽然把海莲唬住,但他出来便闷闷不乐,觉得自己必须及早换上一副青春的躯体,否则将无以对海莲,而她也可能会移情别向。于是,第二天,他便到市内一些健身院去观察,要找寻一具真正完美的男性肉体,把自己的头颅配上去。

经过三天的物色,汪博士已选择了一个合适的物件。那是本届“美国先生”的当选人,名叫骆健夫,身体健硕,孔武有力,在他的圈子内,有“大情人”的称号,每天不知被多少女人包围。从这种情形看,他在那方面一定有过人之长,是毫无疑问的了。汪博士决心把他的身体要回来,将自己的头颅装上去。

像上两次一样,汪博士与司葛很顺利地把对象“猎取”回家。所不同的是,这一次,汪博士要亲自成为实验的主角。他把一切的主要步骤都做好了,然后告诉司葛,他所要做的,只是把他——汪博士——的头颅切下来,装在骆健夫的脖子上,把玻璃罩子盖上,开动机器,并在适当的时候关上机器便行了。

司葛唯唯应诺,但他心里想着却是那美丽的海莲,她那甜美的面孔和动人的胴体;只要汪博士把他自己麻醉之后,便是他接近海莲的机会,他越想越兴奋,对汪博士所说的话,根本不大放在心上。

好不容易等汪博士把一切手续做完,并在他自己颈上画上一条落刀的黑线,又服过麻醉剂,昏倒在椅子上;司葛立即吹一声口哨,匆忙向海莲的房里奔去。

海莲在房里也想男人想得疯了,二人一见,欢喜得发狂,急不及待地成其好事。

之后,海莲娇媚地搂着司葛的颈项问:“今天你怎么敢闯进我房里来?”司葛直言不讳,把汪博士要自己动手术换上一个身躯的事情告诉她,海莲叹一口气,说道:“我看你还是设法制止的好,因为我爱的是你,而不是他!”“可是有他在这里,我们怎能接近?”司葛提出一个疑问。“是的。”海莲也感到为难。“如果你真的爱我,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!”司葛两眼凝视着她说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”海莲脸上掠过一丝恐惧的神色:“准备把他的头颅割下来,

永远不装上去?”

司葛点点头,表示他的想法正是这样。“那太残忍了!”海莲说。“残忍?”

司葛冷笑一声:“不要忘记,你的头颅也是被他割开,装到现在这躯体上来的!”

“是的,”海莲的仇恨终于给挑起来:“我恨他,他有甚么权利改换我的躯体?”

“他非但把你的脑袋移在别人身上,还要永远把你禁锢,成为他的婢妾!”

“我自己的身体哪里去了?”海莲急着问。“它已装了别人的脑袋。”“我可以见见那人吗?”“就在隔壁。”司葛打开隔邻的病房,让莉丝和海莲见面。

两个女人初见时,都充满了敌意,大家盯着对方的身体——那身体原是她们自己的。

但随即想起,对方也是一个可怜人,同样受了汪博士的肢解。于是立即把矛头指向汪博士,齐声问:“他在哪里?”司葛向实验室一指,道:“在里面。”

莉丝抢先冲入去,见汪博士已服了麻醉药,毫无知觉,躺在沙发上等候换头。

她歇斯底里地大笑:“哈哈,我要报复,我要报复!”“你想到甚么报复方法?”

海莲问。

莉丝叫她附耳过来,说了几句,海莲脸上现出恐惧和好奇神色。“你和我们合作吗?”

莉丝转头问司葛。在司葛心中,只要把汪博士解决,他甚么都愿做。如果莉丝肯主动作凶手,他更是赞成不过。“快去找一条雌狗来。”莉丝说。“要雌狗干甚么?”“我们想一个更新奇的换头游戏,让他自尝恶果。”莉丝还没有说下去,司葛已为她的大胆想法激动了。

的确,这是一个最残忍的报复,只有女人能想得出来。如果汪博士变成一条狗,他再也无权干涉他和海莲的事。“可是为甚么不找一条雄狗,要找一条雌狗?”司葛问。“让他也尝尝变性的滋味!”莉丝说。

司葛点点头,他驾车出外兜了十五分钟,便带了一条雌狗回来。像对付一般将要施手术的人一样,他们在雌狗身上注射了麻醉剂,把它放进机器另一端的箱子内。

然后,由莉丝执刀,亲自把汪博士的头割下!他们把他的头颅装在雌狗身上,开动机器,让机器发出的特殊气体,催动这两样“东西”,使它们的生机接合。

司葛对这种实验已相当熟手,一切照着汪博士的方法去做,两小时之后,果然得到了成功。以后两个星期,由莉丝照料汪博士的饮食,司葛便和海莲整天躲在房内,卿卿我我。那个被绑架回来的“美国先生”骆健夫,被他们释放了,也与莉丝成了一对。

当汪博士醒来的时候,他还以为他的头颅已装在骆健夫的身体上,满心欢喜。

可是一见莉丝和骆健夫站在他身边望着他冷笑,他便觉得有点不妙。

但他最坏的估计是,自己的身躯仍未改变,还是老样子。当他一低头看到那毛茸茸的下身时,他的胆简直给吓破了,惊天动地的大吼一声,从床上跳起来,大闹大嚷,不过他发出来的声音,却接近狗的声音。

司葛从隔壁闻声赶过来,替汪博士注射了一支镇静针,让他稍为安静一点。他躺在床上,两行眼泪滚滚流下,喃喃地说:“你……你们干的好事!”“这是你自作自受,”莉丝反唇相稽:“你残害我们,我们也要报复!”“这……这种做法……太没有人性了!”汪博士说。

“你所发明的手术,一开头便失去了人性。”“我求求你们,快把我的头换回去,以后我再也不敢作孽便是。”“不可能,你本来的身体早已经腐烂啦。”

莉丝说。

在发觉一切都绝望之后,汪博士发出一阵“呜呜唏唏”的声音,他在哭泣了。

一个男人真正哭泣的时候,当然是伤心到了绝顶。莉丝和海莲虽恨透了他,这时也默默无言,悄然退出室外。接着,骆健夫和司葛也走了出去。汪博士见他们都走光了,一咬牙根自床上跳下,向实验室跑去。

实验室的一切是他所熟悉的,但他这时已是一条狗,无法顺利用前肢取出一瓶药物,只能扑上去,拉开柜门,撞翻两瓶最毒的药液,埋首在地上拼命啜饮这些药液,不到两分钟,他发出一阵哀鸣之声,肠穿腹烂,倒地而亡。

司葛等闻声赶来,已迟了一步。这一代医学怪杰,就这样惨死在实验室内,如果他不是误用聪明,把别人的生命去开玩笑,也许不会得到这样悲惨的下场。

汪博士死后,司葛承受了一切,他和海莲的事情,再没有人干预了,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。司葛卖了别墅,和实验室的一切,准备和海莲到欧洲去度蜜月。骆健夫和莉丝已搬出去了,还有另一个换头人庞玛,也已被司葛释放。这天,只有他们两人在屋内。不知怎的,海莲忽然觉得别墅有点阴森森的,十分可怕。

“我好像觉得有甚么人在这屋里面。”她说。“别傻了,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,不要疑心生暗鬼。”司葛说完,一阵风吹来,吹得客厅的窗帘唿唿作响,他起身去把所有的窗门关上,在他掩上最后一面窗户时,忽然有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:“不用关了。”司葛回头一看,大吃一惊,原来他以为已经打死了的女头男身的叶珍,此刻披头散发站在屋内,手握一支手枪。

原来她当日被河水冲走,为他人救起,把她的伤势医好。“冤有头,债有主。”

她狞笑着说:“你给了我两枪,我还给你一枪!”说完,“砰”地一声,正中司胸膛。

海莲赶过来,见司葛已倒卧血泊中,不觉尖叫一声,哭倒在地上。

《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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